【名家專欄】美憲法思想基礎之五：亞里士多德
【大紀元2023年04月16日訊】（英文大紀元專欄作家Rob Natelson撰文／任季編譯）與本系列第三和第四部分的主角蘇格拉底、色諾芬和柏拉圖不同，亞里士多德不是雅典人。然而，亞里士多德在雅典享有盛名。
公元前384年，他出生於馬其頓。17歲時，搬到雅典，成為柏拉圖學院的一名學生。儘管亞里士多德的思想與柏拉圖截然不同，但亞里士多德一直很尊重他的老師。
柏拉圖於公元前346年去世後，亞里士多德搬到了小亞細亞（土耳其）西北部。在那裡，他致力於對海洋動物進行分類，確定了500多個物種，他因此被認為是動物學的奠基人。
公元前343年或公元前342年，馬其頓國王菲利普二世（因此也是亞里士多德的君主）將這位學者召回國，教導他的兒子，也就是後來被稱為亞歷山大大帝的那個男孩。亞里士多德在馬其頓待了兩年。在隨後的時間裡，當亞歷山大征服世界時，經常從遙遠的地方給他以前的老師寄來生物標本。
略早於公元前336年的某個時候，亞里士多德回到了雅典，在那裡建立了自己的學校——Lyceum（歐洲現在一般把這個詞用作中學的名稱）。那是他學術生涯中最富有成效的時期，他和他的助手們一起深入研究了植物學、化學、倫理學、歷史、邏輯學、形而上學、政治學、心理學、物理學、詩和修辭學。他的研究範圍之廣令人震驚。
亞歷山大在公元前323年去世後，雅典的反馬其頓情緒促使亞里士多德遷居到雅典北部和西部的埃維亞島（一譯優卑亞島）。他去世於遷居之後的第二年，享年62歲。
Politeia
亞里士多德的主要政治學著作是《Politeia》。英譯者通常將該標題譯為「政制」或「國家篇」。然而，Politeia這個詞有一系列的含義，包括憲法、公民權、公民生活、公民團體、聯邦和政治才能。作為書名，亞里士多德用這個詞表示「政治學」。在書的內容中，用它來指代一種特定的憲法。我們這裡把書名稱為「Politeia」（大寫），把特定的憲法稱為「politeia」（斜體和非大寫）。
亞里士多德大部分成熟的著作已經失傳。流傳下來的著作雖然數量龐大，但大多似乎未完成——很像講義或教案，《Politeia》就是如此。書中提出了很多觀點，但有時這些觀點並不完善，甚至相互矛盾。
儘管沒有完成，但高質量的內容的質量和引據的豐富，《Politeia》依然成就驚人。該書的內容建立在150多部當時憲法的綜合分析基礎之上。
現代美國人可能理解了《Politeia》中的一些想法。例如，亞里士多德將政府官員分為三種：（1）審議者，（2）行政官，以及（3）司法機關。這就是我們憲法中對政府的立法、行政和司法部門的劃分的前身。
同樣，亞里士多德認為，官員應該為公眾利益服務而不是為他們自己。這是英美「公信力」責任概念的起源 ( pdf )。
亞里士多德完善了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的憲法分類。《Politeia》列出了三種政治制度，具有統治者為了公眾的利益進行治理的特點：
• 君主制或王權制——即由一個人合法統治；
• 貴族制——由相對較少的「最優秀」的公民階層進行的合法統治；
• 憲政民主制，受到法治和貴族議會的制約。這就是亞里士多德所說的politeia形式。
亞里士多德還說，這三種形式中的每一種都可能墮落為：
• 暴政（六種形式中最糟糕的一種）——為了獨裁者的利益進行的非法統治；
• 寡頭政治——少數人的非法統治，並為少數人謀取利益；
• 民主（不受貴族議會的制約）。
亞里士多德也指出了這些形式的不同變化，其中包括五種民主制度，美國的制憲者們特別關注了其中的一種，這就是teleutaia demokratia，他們把它翻譯成「純粹的民主」。在18世紀的英語中，這個短語的意思是「無條件的民主」。由於teleutaia寓意「結束」或「最根本」，大多數現代作者將teleutaia demokratia譯為「極端民主」或「終極民主」。
亞里士多德解釋說，在大多數民主國家，暴民的意志受到行政官和法治的約束。但在teleutaia demokratia中，暴民直接做出所有決定，沒有任何約束。現實中，這種政治制度難以持續，所以這種極端的政府形式更多的是理論上的，而不是現實的。亞里士多德懷疑它是否真的能看做是一部憲法。
對制憲者的影響
十八世紀的學生在文法學校裡接觸到了亞里士多德的零散著作。只有少數上過大學的人徹底研究了他的著作。然而，學生們了解波利比烏斯（Polybius）的著作，它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於亞里士多德的思想。他們也都學習了西塞羅的著作，而西塞羅（Cicero）又繼承了波利比烏斯和亞里士多德。（波利比烏斯和西塞羅將是本系列下兩篇文章的主題）。
當聯邦議會的一個委員會建議議會購買某些基礎性書籍時，名單中就有《Politeia》，這體現了亞里士多德的影響。該委員會的成員包括北卡羅來納州的休‧威廉姆森（Hugh Williamson）、賓夕法尼亞州的托馬斯‧米夫林（Thomas Mifflin）和弗吉尼亞州的詹姆斯‧麥迪遜（James Madison），他們都是後來都擔任制憲會議的代表。
為了更深入地了解亞里士多德的影響，讓我們關注三位上過大學的開國元勛：約翰‧亞當斯（John Adams），他就讀於哈佛大學；約翰‧弗朗西斯‧默瑟（John Francis Mercer），曾在威廉和瑪麗學院學習；麥迪遜在新澤西學院（現為普林斯頓大學）接受教育。
約翰‧亞當斯
我在本系列前幾篇文章中討論了亞當斯對制憲會議的影響。會議召開時，亞當斯正在歐洲擔任外交官，但他的《美利堅合眾國政府憲法辯護》（Defence of the Constitu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第一卷剛剛出版，並在大會上流傳。這是一部關於共和制憲法的百科全書。
亞當斯的《辯護》一書大量引述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和那些亞里士多德繼承者（如波利比烏斯、西塞羅和馬基雅維利）的著作。亞里士多德為亞當斯對古希臘政府的介紹提供了素材，亞當斯還借用亞里士多德來批評柏拉圖和作為爭取法治的依據。
約翰‧弗朗西斯‧默瑟
默瑟代表馬里蘭州參加制憲會議，但反對最終的憲法文本並提前離場。他可能是用「一位馬里蘭農民」署名的報紙文章的作者。
在他的第二篇「農民」文章中，默瑟認為，自從亞里士多德寫下《Politeia》以來，世界還沒有學到多少政治學知識。換句話說，他認為這位希臘學者對政治的了解和他這一代人一樣多。
默瑟參考了亞里士多德對古希臘憲法的介紹。而且，他文章的中心思想來自於亞里士多德關於好憲法如何墮落成壞憲法的論述。
默瑟顯然認為，如果採納了擬議的憲法，將會創造一個politeia：法治和貴族式的參議院將制衡民主的眾議院。但他認為，這種平衡不會持續太久。要維持貴族與民主的平衡，必須有一個強大的、獨立的行政部門。默瑟認為，總統在這方面太弱，而且太依賴參議院。因此，該憲法的politeia很快就會墮落為暴政。
幸運的是，當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成為總統時，他堅定地建立了保護總統不受參議院影響的傳統。否則，隨後的美國歷史可能會證實默瑟的預言!
詹姆斯‧麥迪遜
人們常常高估麥迪遜對最終憲法的影響。但是，他確實是憲法最重要的單一設計師。
麥迪遜推崇《Politeia》。儘管許多人認為他在《聯邦黨人文集》第10篇文章中提出的著名「派系」（factions）理論與蘇格蘭哲學家大衛‧休謨（David Hume）有關，但你可以在《Politeia》中找到這一理論的原型。亞里士多德，和麥迪遜一樣，認為當參與的公民人數越多時，派系（特殊利益團體）造成的傷害越小。
麥迪遜還談到亞里士多德的teleuteria demokratia概念。他認為，這種形式的暴民統治不是共和政體，因為它不受法治的約束，而且缺乏擁有足夠權力的行政官員。在這方面，麥迪遜的觀點可能得益於西塞羅。針對這個問題的處理，西塞羅發展了亞里士多德論述。
在這一點上，有必要澄清一下：在19世紀40年代，出現了一種誤解，認為麥迪遜的觀點是所有的民主都與共和主義不一致。實際上，無論是麥迪遜還是其他制憲者都不這麼認為，麥迪遜只是在說「純粹」或「極端」的民主 ( pdf )。然而，在一些地方，仍然存在著這樣的觀念，即制憲者在共和制和民主制之間做出了明確的區分。這個虛構的觀點很頑固，有時甚至悄悄出現在《大紀元時報》中。
下一篇文章將探討另一位希臘人的貢獻。他是一位歷史學家，也是一位實幹家：波利比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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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羅伯特‧G‧納特森（Rob Natelson），前憲法學教授，丹佛獨立研究所憲法法學高級研究員。
原文：The Ideas That Formed the Constitution, Part 5: Aristotle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本文所表達的是作者的觀點，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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