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0年12月07日訊】編者註:陳雲飛的名字,始終與八九六四聯繫在一起。1989年學運期間,他在北京農業大學念大三,經歷了生死劫,頭部被防暴警察毆打致昏厥,刻骨銘心。三十多年來,他都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祭奠六四遇難者,成為中國公共事件街頭運動的活躍人士。陳雲飛多次被中共非法判刑,並遭受酷刑。
他稱自己是「業餘馴獸師」,六四天網創辦人、目前仍在獄中被迫害的黃琦曾這樣解釋:「馴獸」代表著我們面對的(體制)就是一頭凶猛的野獸,這頭野獸有時候要吃人,有時候還傷人,自然「馴獸師」行業有風險。
四川作家譚作人先生曾形容陳雲飛的抗爭方式是:堅韌、溫和、幽默。
以下是作者原文:
(二)七個晝夜的魔鬼獄煉
2017年9月14日吃過早飯,我被突然通知,不用出工勞動,收拾東西轉監。剛開始我還以為,是監獄內的監區間的轉監,到出了監獄大門,我才知道是監獄間的轉換,他們也不告訴我,我將被轉到哪裡。由監區長、我的主管民警、監獄的一幹部及一名警官司機押送。出監獄時監區長提醒我,要去的監獄可沒有這裡輕鬆,他們有狗籠似的小監,以及應有盡有的各種刑具。我沒在意這些,反正就是一百多斤肉,菜墩上隨便由四川公檢法司幾部門折騰。我提出我入監時帶來的若干衣服,你們監獄答應幫保管,並承諾出獄時給我,我現在想拿走。他們只是告訴我,等以後給我轉過來,便沒有下文。
10:30左右,我被送到了眉州監獄。在路上我反覆問,你們要把我送到哪裡,他們只告訴我,你到了就知道了。我猜想,他們會不會送我到省第三監獄(大竹川東監獄,胡風、劉賢斌、廖亦武、許萬平、黃琦等良心犯都曾在這裡坐牢),要是在這裡,我想見一次母親就難了。還好,到的是離成都不遠的彭山眉州監獄。
兩監獄辦完交接手續,我即被押進一監區。剛進監區大門,獄警就迅速關了大門,光線馬上就暗了,陰森森的,恐怖肅殺的氣氛頓生(後來我在監室聽見,每個剛進來的新犯,都要在這裡被警官暴打一頓,直到警察打累了,不想發洩了。囚犯反覆告饒求情全都白搭,才不會被放過呢。這就是傳說中的殺威)。押送我的邛崍監獄獄警正準備離開,有眉州獄警向我高叫,讓我靠牆站好,我向發聲的方向望了一眼,他馬上竄過來,迅速給我重重的一耳光,並氣勢洶洶地叫道:「看什麼?誰叫你動的?」我右耳朵嗡的一下,什麼也聽不到。這右耳在邛崍監獄因為感冒延誤治療,及因提伙食意見被獄警處罰暴晒兩個多小時,致中耳炎耳膜穿孔聽力失去,剛恢復一些。這一耳光,使我右耳經一兩個月才慢慢又恢復些聽力。然後該警官命令我脫光衣服體表檢查。在我脫光衣服後,他命令我蹲下跳一跳。我以為例行檢查,就配合他,不曾想,他在我跳的時候,就用警鞭使勁地抽打我臀部,還不停地高喊「跳高點!」不知打了多少下,我見他沒完沒了,我乾脆不動了,並高叫:「來,往死裡打。」這樣他反而不打了。他們拿來衣服,叫我穿上,然後戴上黑頭套,因為看不見,我根本不能走路,所以幾乎是兩個囚犯架著拖我走,也不知要將我拖往何處,他們還要幹什麼……
我被蒙住頭,不知道轉了多少彎,過了幾道門坎,上了幾層樓,只是在過溝上坎時,腿機械地配合著聽他們的提醒:「過溝,跨一步」;「過門坎,抬腿」;「上樓梯,抬腿」;「左轉⋯⋯右轉」。時間好慢好慢,我總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好恐怖,有走在地獄之路——奈何橋上的感覺。因為我知道,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終於我被押送到一禁閉室。
(後來他們告訴我,這是反省室,是監區的第三層樓,也是最高的樓。整個監室大概35個平方左右,是7米長5米寬的格局,分前後兩部分,前部分分左右兩排,左邊牆上分別有三排離地1.5米高、近兩百個、紅色寫的字「悔」,字外面用直徑8厘米大小的圓圈圍著,右邊牆上除把字變成了「悟」,布局一樣,地面兩邊各是相距不到一米、布滿尖銳的塑料小釘打坐用的四個坐墊,離牆有30公分;後半部分大概10個平方,後牆離地2米高有一個大大的悔字,紅色,被直徑80厘米的圓圈包圍,左邊是凹地的便池,右邊是一個洗手台,廁所、洗手台都有牆遮住,監外是看不到的。監室內前後兩個24小時高清晰監控(據獄警說,就是掉顆針在地下發出來的聲音也能監控得到),監室外正對著門也有一個。如果不是監獄,多數人看這布局,以為這裡是和尚或道人閉關修煉的場所呢。從監區大門到樓下轉幾道拐也就50米不到。)
他們給我取了套子,剛打我的警官,一邊用警鞭在我身上拍打,一邊糾正我的站姿,同時又命令我靠牆站好,然後他才給我宣布:這裡是眉州監獄高度戒備監區,在這裡必須絕對的服從,否則就視為襲警、抗改,他們就會無情地用各種手段鎮壓。你現在是一級最危險嚴管罪犯,在這裡將被嚴管六個月。我看了他的警號511164,因為裡面有64數字,我記得清楚。他在命令我必須這樣做的同時,也不停地用警棍敲打我,糾正這姿勢不對,那姿勢不標準,等他表演完,見我沒反抗,沒言語,交代完就走了。以後我再沒見到他。
監室裡就我一個,留下四個分上下午兩組專門看管監督我的囚犯,他們在監室外(我與他們被鐵柵欄隔著,也就是監室門和安門這牆全是鐵柵欄)監視我,並用專門打印的實驗表格,對我表現評價打分,記錄的同時也吆喝著糾正我的各種不標準姿勢。他們告訴我,我每天的一日生活制度是:從早7點到晚9點,除三餐各15分鐘及上下午各20分鐘休息外,我必須面壁標站(按軍姿,離牆10-15cm,光腳Y站在水泥地板上)悔罪思過一小時,然後盤腿靜坐悔罪思過一小時,靜坐要求是,抬頭平視、直腰、手平放在膝蓋大腿交接處,但不能超過膝蓋。盤腿是坐在一塑料墊子上,這塑料墊子上布滿尖銳的塑料小釘,坐在上面,臀部肉多,頭天還不覺得疼,第二天開始,因為兩臀部被打青一塊紫一塊顯現出來,加上這坐墊上尖銳塑料小釘的刺扎,真的是如坐針氈。而兩腳背外側全被釘得揪心的疼痛,一天下來,皮膚上已是血點斑斑,尤其是每次從標站剛過渡到盤腿,更扎心的痛。無論是標站或靜坐後,要是去上廁所,滋味就更難受,因為腿腳麻木,根本走不了路。這七天我幾次上廁所都摔倒在地。因為不能走,相比較,爬還要利索些。我有幾次就是靠來回爬行來上廁所的,好在離廁所也就5米左右。標站、靜坐期間嚴禁說話、嚴禁東張西望、嚴禁打瞌睡,更不能東摸西摸撓癢,哪怕是打蚊子、上廁所,喝水也要打報告,經同意後才給你水喝。總之,一言一行必須先打報告(如我稍有不從,他們即可通知警察,然後由警察來處罰)。而兩組監督我的囚犯就在監室外離我僅3-4米外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時不時還吆喝糾正我的站坐姿式,並用打印好的試驗設計表格記錄下我的點點滴滴表現,並打分。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分的多少,是決定我是否進入下一個試驗環節的主要依據。晚九點左右,他們又將我帶往同層樓的另一個監室晚休。這監室大約4個多平方,除一張離地20多公分高的鐵板床外,還有一大小便池。監室門及門方的牆仍是鐵柵欄,晚上由另外四個囚犯分兩組上半夜及下半夜監視我,並像白天監督我的囚犯一樣,將我的一舉一動,何時睡著,何時醒來,何時上廁所等都記錄在案,並打分。
七天裡不讓洗澡。發的洗漱用品毛巾,監視我的牢頭們換成舊的給我。之所以說是舊的,因為毛巾洗著洗著就大面積掉線頭。喝水杯換成了就用水壺外的塑料蓋倒水給我喝。
七天的伙食生活,除第一天中午是白開水泡飯,晚上是清水菜湯泡飯外,每天早餐是一個饅頭+一勺清水米湯,我叫它玻璃粥;隔天早上有個雞蛋;中午吃葷菜飯,一小勺大概100ml容積的數量,幾乎看不到肉;晚上是清菜湯泡飯,幾乎沒有一滴油。這樣的伙食持續到11月9號,我就出現耳鳴,夜夢繁多、下身盜汗等虛症……
(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洪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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