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老闆的葬禮,大家商量後都不準備參加,可是第二天一個不差全到!
工地的王老闆去世了,我們心裡都非常高興,因為王老闆不把我們這些工人當人看,每日加班不說,還經常無故剋扣工資,大家都希望王老闆的兒子接任後能比他父親強一些。然而王老闆的兒子比他父親還壞,這天還讓我們全部人去給他父親弔唁,要求每個工友都要站到路邊哭送他的父親。真是太欺負人了,領頭的張凱道:「明天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大不了走人就是了!」我們也氣憤地附和道:「對,不去了,看他能拿我們怎麼樣!」
晚上我跟媳婦談論這事,媳婦卻把我臭罵一頓:「就你這樣還耍脾氣呢?孩子上學不要錢啊,你一時半會兒能找到工作?」聽了媳婦的話我也猶豫起來,明天到底去不去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來到小王老闆居住的小區門口,瞅了半天,發現這兒只有一個花店,頓時有了主意,於是向花店對面的一家小吃店走去。剛走進小店,我愣住了,原來在緊靠牆角邊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幾個工友。「我,我只是來買些早點吃。」見他們怪怪地看著我,我尷尬地笑了笑,買了一些早點,來到桌旁坐了下來。大家都不說話,自顧自吃著。我眼光朝外一瞥,頓時明白了,這些工友原來都和我的想法一樣,坐在這兒,對面花店的一舉一動全在視線之內。
時間不長,一個又一個工友在花店周圍繞了一週後,不約而同竟然都來到了這個小吃店,最後就剩下張凱一個人沒來。還是那樣,大家各自埋著頭吃著似乎永遠吃不完的那份早點,場面極其尷尬。突然,一個工友大笑起來,大家擡起頭,互相一對眼,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也不知是哪個工友帶頭站了起來,其他工友們都站了起來,大家不由自主地向那家花店走去。
大家捧著花圈走出花店時,眼睛突然一亮,遠遠地就看到張凱捧著花圈向小區門口走去,每個人的內心頓時一下子輕鬆起來。大家喊著張凱的名字全擁了上去。張凱一看到這陣勢就明白了幾分,擺了擺手說:「你們不用解釋,我理解,可這個尊嚴我得要,你們睜大眼睛看好了,我花圈上一副輓聯寫的是什麼?」我們連忙湊上前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兩條細長的黃色絹布上寫著:黑心老闆一命嗚呼,全體工友喜笑顏開。「你們離我遠些,我不想連累你們。」說完,張凱捧著花圈昂首挺胸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我們呢? 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跟著,著實為張凱捏把汗。
快到王老闆的靈堂時,張凱點燃了手中的鞭炮, 那邊小王老闆也點燃了鞭炮, 當小王老闆從張凱手中接過花圈時,我和工友們的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奇怪的是小王老闆接過花圈後並沒有生氣, 他把花圈放到眾多花圈之中後,熱情地握著張凱的手,又是敬煙又是敬茶。小王老闆沒有看到花圈上的輓聯?不是,雖然我和工友們站在遠處的拐角邊,但還是看到小王老闆朝花圈上瞥了一眼,那他為什麼不暴跳如雷呢?這可與他一貫霸道的性格不符啊!
我留了個心眼,和工友們拜祭完王老闆後,便裝著有事無事,漫不經心地來到張凱送的花圈旁。真是活見鬼了,花圈上的那副輓聯卻變成了:王老闆千古,晚輩張凱敬上。正百思不得其解時, 一陣風吹來,細條輓聯隨風一盪,隱約露出背面的字跡來,我頓時恍然大悟。「李正,你過來。」是張凱在喊我。「看出來了?」他小聲地問,見我點了點頭,不禁喪氣地說:「昨夜老婆和我吵了一夜。我老婆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女正在上大學, 要是掙不到錢, 還不把我生吃了?再說,連飯都吃不飽, 還要尊嚴幹什麼?」我無法回答張凱的問題,只覺得心裡一酸,有種想哭得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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