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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朔
當一個國家,無能、貪腐、濫權當道,國家已國不成國,軍官已成了魔鬼,政府則成了土匪強盜,這時候,人民就有權挺身而出,將國家從毀滅邊緣救回來。這乃是近代世界各國顏色革命和國家之春人民運動正當性的來源,而今天的台灣,台灣之春運動的時間應該已到了成熟的時刻,台灣已必須被拯救!
台灣從戰後的專制威權、白色恐怖一路走來,由於人民的勇健,而有了解除戒嚴、政府民選的新局面。但政府的民選只能說是一個開始,更重要的應該是趁著民主化的時刻,根據民主正義的準則,將台灣轉型、排除歷史的餘毒,整個台灣才可能成為正常化的國家。但可惜的是,台灣的民主化,甚至經過政權輪替,這種民主轉型的偉業卻完全沒有進展,當民主缺乏了轉型,這時候,古老的缺點就會換上一種包裝而再現。今天的台灣淪為一種選舉出來的暴政,就是台灣不進反退的關鍵。
民主「分政」惡化成民主「暴政」
一個真正民主的國家,講究的是以能力來領導治國,民主國家從來就不需要「鞏固領導中心」這種封建的價值,領導者的能力就是秩序的保證。但台灣的國民黨政府卻以「鞏固領導中心」為名,推動它的新專制政治。它以封建價值脅迫同黨的黨員,向它效忠,效忠這種封建價值當然就鼓勵出了無能的專制,它不論怎麼亂搞,國民黨員都必須服從支持。於是民主的「分政」就惡化成了民主的「暴政」。近年來台灣從經濟、社會到政治,都每況愈下,早已成了一種新的專制。
這種選舉出來的暴政,它可以假借獻金制而擴大貪腐,它也可以藉著利益的輸送而擴大地方派系的惡勢力,也可以用「依法行政」為名,鼓勵出苗栗大埔土地徵收案,這種政府儼然成了土匪強盜的野蠻政治。民主政治乃是複雜龐大的政治,如果一個當政者或執政黨居心不良,還可以玩出許多花樣。馬政權把民主政治玩成貪腐無能的暴政,這在當代民主國家裡已成了最大的異數。
濫用執政便利
侵害人民利益
近代民主國家早就注意到,一個政黨取得了政權,就可能利用執政的方便,讓它的官僚體系以「授權」為名,擅自立法或制定規章,這種官僚體系的「授權制」對民主會造成極大的侵害。因此民主國家對官僚體系的「授權立法」和「授權制法」都有嚴格的規範,就是害怕一個執政黨會濫用執政的方便而制定出侵害人民權益的法律規章或條約協定。今天台灣的「服貿協議」,就是件濫用執政的便利,以授權為名,嚴重侵害人民利益的事件。民主政治絕對不是當選四年,就可無法無天亂搞四年,而台灣卻恰好就是當選四年就亂搞四年的反面例證。一個選上的政府,就可以用封建的效忠價值形成一個黨意共同體,而亂搞四年,怪不得台灣在每個領域都會快速退化了。
軍方黑暗濫權
洪案展現無遺
一個封建性的選舉出來的政府,由於它只要求效忠服從,而不會在民主人權上去努力,因此它的主要權力機構,愈是效忠叫得最大聲的,就愈被縱容,而可以無法無天腐敗濫權愈為嚴重。近年來台灣主要的權力機構如政府、如軍隊,都嚴重的退化,軍隊甚至成了比黑道幫派還不如的超級大黑幫,軍方治軍不力,部隊士氣軍紀不高,但它內部的黑暗濫權卻極為囂張,殺人整人虐待人的文化卻極發達。洪仲丘案就已把軍方黑暗濫權的本質展現無遺!近代有關集體邪惡的研究早已發現到,愈是講究效忠和服從的機構必定也最殘忍殘酷,殘酷的特權是用效忠換來的。你對我愈效忠,我就愈給你殺人整人的黑箱特權。因此洪仲丘不是給某個人整死的,他是被政府謀殺的!
今天台灣政府的無能、貪腐、濫權、甚至殘酷當道,換了別的國家,人民必定早已忍無可忍,但台灣卻不。台灣的政府有龐大的宣傳機器,會幫它硬扯硬拗,會幫它設定停損點,讓一切事情都被有效控制在安全的範圍內;一旦逾越了安全範圍,它所控制的媒體就會東拉西扯,將問題扯離焦點或將別人污名化。台灣宣傳機器、媒體控制以及表演政治早已將台灣人民馴服化,當人們看到再大的不義也只是嘴巴上訐譙一下,當事情過了,一切又都船過水無痕。正是因為台灣人民太過善良,太過忍耐怠惰,台灣人太容易統治,所以台灣的統治者才會最容易混,也永遠可以軟土深掘的得寸進尺,一直混下去。因此,台灣的無能、貪腐、濫權、反民主,愈來愈走回頭路,人民自己也要負起一定的責任。當人民失去了批判的道德勇氣和採取行動的義憤,他們就等於已對國事日非棄權,國家的退化甚至亡滅,就會發生在他們面前。
台灣加速退化
我們還默然嗎
今天的台灣正加速在退化,今天已退化到了戒嚴前,不久後還會退化回白色恐怖的時代,我們真的對這一切還要默然嗎?
(作者為文化評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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