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5年12月14日訊】(英文大紀元專欄作家Kay
Rubacek撰文/信宇編譯)多年來,我們一直在爭論社交媒體是好還是壞,是在連接我們還是在分裂我們,是在賦予人們話語權還是在腐蝕社會。但是如今一種新的共識正在形成,這種共識並非來自智庫或硅谷(Silicon
Valley)的專家小組,而是來自教室、法庭和家庭等。
顯而易見,如今社交媒體已經不再具有社交性了。
這種認識如今正在引發現實世界的後果。澳大利亞最近宣布限制未成年人使用社交媒體,理由是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社交媒體會對兒童心理健康造成損害。在美國,紐約市和數十個州已經對多家大型社交媒體公司提起訴訟,指控它們明知故犯,設計會讓兒童沉迷並損害他們心理發展的社交平台。教師、家長、兒科醫生,甚至一些前科技行業人士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環境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這並非對屏幕的恐慌,也不是對技術的道德反彈。而是對這些平台已經演變成怎樣的一種社交世界所進行的理性反思。
事實上,社交媒體興起之初,拓展了日常的人際關係。信息流大多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用戶看到的也大多是熟人的帖子。互動內容帶有背景信息,時間流逝的速度也與人類的節奏相仿。儘管實現得並不完美,社交媒體的既定目標是為了建立人際之間的聯繫。
令人唏噓的是,那種場景已經不復存在了。
如今,主流社交平台都由預測系統驅動,目的並不是建立關係,而是實現用戶參與度的最大化。內容的推送並非基於其來源,而是因為大數據算法(algorithm)預測它會引發某種反應。信息流裡面充斥著的,與其說是對話,不如說是刺激,如憤怒、肯定、恐懼、慾望等,也就是任何能阻止用戶分散注意力的內容。
我們現在仍然稱之為「社交」(social)的媒體,如今更像是個性化的廣播流。用戶參與共享社區的次數減少了,而更多地參與到旨在提升互動性的私密信息流中。這種體驗是個性化的、連續性的,並且脫離了人類日常互動的節奏。
但是,當一個空間不再發揮真正的社交功能時,它就無法再教會人們如何彼此相處了。
社交技能並非與生俱來,而是在日常反覆互動中逐漸培養起來的,例如解讀面部表情、處理分歧、忍受無聊以及化解誤會等。這些技能並非僅靠教導就能形成,而是在生活經驗中逐步積累而成的。
同理心(empathy)就是這樣一種技能。它尤其依賴於實時反饋,即觀察他人如何理解自己的言辭,調整行為,並再次嘗試。然而,當社交互動簡化為單純的反應、指標和表現時,這種促進社交發展的反饋循環就無法像我們記憶中幾代人那樣發揮作用了。
教育工作者越來越頻繁地感受到這種影響。教師們反映,在一些課堂上,學生難以掌握基本的社交技巧,例如眼神交流、情緒調節和彼此之間的耐心相處。因此,學校現在被要求教授一些原本通過日常人際交往就可以自然習得的情感技能。
這種轉變在阿爾法世代(Generation Alpha)身上最為明顯,他們是第一代從小就完全沉浸在算法數字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
【譯註:阿爾法世代(Generation
Alpha),也寫成「α世代」,是指在2010年—2024年左右出生,完全成長於21世紀,由千禧一代(Millennials)父母撫養的一代人,他們是數字時代的原住民,從小接觸智能設備、人工智能、社交媒體,並深受其影響,是新一代消費和技術潮流的塑造者。】
這些孩子並沒有受到傷害,他們只是適應了環境。他們成長發育的關鍵時期是在永不停歇、永不休息、永不遺忘、對行為做出即時反應的系統中度過的。人工智能(AI)研究人員有時將這些數字系統描述為「外星的」(alien),並非因為它們具有敵意或來自其它星球,而是因為它們的運行節奏和周期與自然界中人類的節奏或周期截然不同。它們不會睡覺,不會衰老,也不需要耐心或協商。
在早期大腦發育階段,兒童會適應周圍的世界。他們的思維會適應他們最常體驗的事物。當注意力不斷被分散到不同方向,刺激持續不斷時,大腦就會學會保持被動反應而非穩定。持續集中注意力變得越來越困難。安靜會讓他們感到不自在。耐心和等待也變得陌生。
這並非阿爾法世代選擇的文化偏好。他們的發展是對他們所處的新型的、人類與非人類混合環境的一種生物反應。
受這些體制影響的孩子們如今已經步入課堂和家庭,其影響模式不容忽視。訴訟、政策變革和文化倒退都指向同一個結論:成長過程中的某些環節過早地交由他人掌控,而這些影響並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失。
與此同時,人們使用社交媒體的方式也在發生變化。年輕用戶發帖量減少,許多人只是瀏覽而不參與互動,甚至乾脆離開。一種新的「零發帖」(posting
zero)趨勢正在興起,即選擇只瀏覽而不分享任何個人內容,這反映出人們越來越覺得這些社交平台已經無法提供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社交媒體公司意識到了這種轉變,但是它們並沒有圍繞真實的人際互動重建平台,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信息流中人工智能生成的內容越來越多,推薦系統也更加努力地吸引用戶注意力。智能眼鏡(smart
glasses)和沉浸式顯示器(immersive
display)等新型設備旨在將算法篩選的信息流直接融入日常生活。隨著人類參與度的下降,模擬技術(simulation)開始填補這個空白。
正在構建的未來將更加缺乏社交性,更加自動化,更加沉浸式,也更加不依賴真實的人類存在。在這個世界裡,人與人之間的聯結不再需要另一個人。互動可以預先預測,陪伴也可以人為製造。按照目前的趨勢,文化將被灌輸,而非被體驗。
因此,真正的問題不再是如何修復社交媒體,而是我們是否願意停止使用這個早已名不符實的詞彙來稱呼它。一旦我們不再假裝這些平台是社交平台,責任就可以轉移。家長、教育工作者、立法者和個人都必須決定,他們願意將多少人類發展交給那些旨在最大化用戶參與度而非人際關係的非人類系統。
我們必須重新認識到,世上沒有中立的環境。我們身處的一切環境都在塑造我們。
下一階段的討論將不再圍繞應用程序或功能展開,而是聚焦於界限,並認識到人類發展離不開人類的空間、人類的存在和人類的時間。科技會不斷進步,但是關鍵在於,我們是讓科技來定義「社交」的含義,還是讓人類來定義它。
社交媒體或許不再具有社交性,但是人性依然存在——只要我們保護好人性得以發展的條件。
作者簡介:
凱·魯巴塞克(Kay Rubacek),是一位屢獲殊榮的電影製作人、作家和播客主持人。她因人權倡導工作於2001年被關押在中國監獄,此後一直致力於揭露那些貶低人類生命和主權的制度和意識形態。自2010年以來,她一直是《大紀元時報》的撰稿人。
原文:It’s Time to Stop Pretending Social Media Is Social 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立場。
責任編輯:高靜